生态人类学视野下村落的生态结构与功能探究

文章编号] 1673-8616（2017）05-0038-11

村落是人类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为满足自身发展需要而改造加工自然环境的一个有意义的事实，是一种重要的文化景观和人造环境系统。它既融物质设施与精神观念于一体，凸显人类文化的差异，又反映自然地理环境的特点，呈现不同的区域环境特征。各种不同地域环境中的村落，在生态人类学的视野下来考察，均是族群活动与自然环境进行着物质和能量交换的复合的生态系统，具有一定的层次、结构与功能。本文将在对村落生态环境及其相关研究进行梳理的基础上，以西南民族村落生态作为考察的重点，从村落内外环境入手，探讨村落生态复合系统中各个系统的关联性，分析村落生态空间及结构特征。

一、相关文献综述

在生态人类学的视野下，考察村落的生态结构及其生态空间特征，应先对村落、村落生态环境的研究有一个大致的认识与文献梳理。

（一）村落辨识

基于人的聚集而形成的村落，是民族学、社会学和人类学等学科使用最为普遍的一个概念，也是生态人类学研究中最小单元的自然与人文景观。

据相关学者考证，在中国古代文献中，“村”字及具体村的名称较早见于东汉中后期。而村落的早期形态，在汉之前有庐、丘、聚等称谓。通过对早期人类聚居点的考察来看，以国人的庐为代表的临时聚居地、以野人的丘里为代表的自然聚居地和以人为规划的聚居地为代表的安置聚居地是村落来源的三种主要类型。到了南北朝时期，“村”的名称不断被泛化使用，常常与邑、堡、坞、栅、屯等聚落名称连用或并用，开始赋予了社会意义，逐渐具备进入国家地方行政并成为一级基层组织单位的必要条件。到了唐代，所有的野外聚落均被统称为“村”，成为一级行政组织单位，使“村”的含义发生了质的变化，被赋予了更多的社会制度的意义[1 ]。

同样，现代学人对村落的表述也存在着较大的差异。有人认为：“村落是一种综合性的社会实体，是镇或城市形成的最初状态。它是在一定地域内发生的社会活动、社会关系和特定的生活方式的总和，是由共同成员所组成的相对独立的地域社会。同时，它又是一种空间环境系统：包括自然生态环境、社会组织和人文环境等子系统；是在特定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经济背景中人类活动与自然相互作用的综合结果。从宏观来看，它是一种社会和经济现象；从微观来看，它又是一个特定地域空间上的物质实體。” [2 ]有人指出：“村落，是农村聚落的省称。是相对于城市（或城镇）而言的一种聚集类型，是以农业人口为主的居民点。按功能来讲，村落就是聚居、生活、繁衍在地域范围相对稳定，其边缘相对清楚，成员在同一时期相对固定的一些农村人员所组成的空间单元。按社会形态来讲，村落是社会结构当中的基本细胞之一。作为人类聚落的基本形态，村落是由原始社会的人类聚落发展形成的。” [3 ]村落是“以一定年龄结构、一定数量人口或人群为基本特征，以户为组成单位，以土地为经营对象，以相应的生物（牲畜和作物）为主要价值资源的人类聚居的空间单元” [4 ]。

本文所指的村落，主要是指传统的、自然的村落，当然也包括由一个或几个相距不远的聚居单元或自然村所组成的“联村”，其基本相似的地方是，由于自然和传统的原因，生活在这一地理区域内的人们对于所属群体及其村落边界有着很强的情感认知。

（二）村落生态环境及其相关研究

对于传统村落而言，其生态是一个相对独立和封闭的系统，村落内基本的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主要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进行，而且大多依靠人力和畜力获取食物和能源，对自然环境的依赖性很强。在生态学研究中，生态学家把村落作为自然环境的一个重要生态体系，一方面关注村落人群的社会生产活动对森林、矿产、生物、水的影响过程，另一方面也考察村落生态系统中的农业、畜牧业、林业和农户家庭之间的能量转换关系。

在中国学界，早在20世纪80年代就有学者关注乡村生态的研究，较有代表性的著作和刊物有金鉴明的《农村生态环境》（中国环境科学出版社，1985年）、金其铭的《农村聚落地理》（科学出版社，1988年）和1985年创刊的《农村生态环境》杂志。80年代末期以来，关于村落生态系统的研究，周建中和王智平的研究实践较具代表性。1988—1992年，周建中发表了《关于村落生态系统的几点思考》（《自然辩证法报》1988年第10期）、《村落生态经济系统与村落生态经济学》（《农业现代化研究》1990年第1期）、《村落建设的生态经济学原则》（《湖北师范学院学报》1992年第1期）三篇文章，在探讨村落生态系统的同时，强调村落建设的生态经济学原则是村落生态学和村落生态经济学必须解决的一个重要理论问题。1993—1995年，王智平先后发表了《不同地貌类型区自然村落生态系统的比较研究》（《农村生态环境》1993年第2期）、《不同地区村落系统的生态分布特征》（《应用生态学报》1993年第4期）、《农村生态系统分布特征和模式的探讨》（《农村生态环境》1994年第1期）、《村落生态系统的概念及其特征》（与安萍合作，《生态学杂志》1995年第1期）等系列论文，在这些文章中，他提出了村落生态系统、农业生态系统、庭院生态系统等概念，并对不同地貌类型区村落生态系统的分布特征、模式以及村落与农田土地利用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在王智平看来，村落生态系统是农业生态系统的一个亚系统，它更多强调的是以人为中心的村落社会和文化因素，主要探讨的是农村居住地与周边自然地理环境的生态关系。而庭院生态系统探讨的是农村居住地内部的物质流、能量流、经济流和信息流，关注的是如何为改善庭院经济状况而进行环境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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