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自治

【摘 要】 文章阐释了自治的涵义及类型，论证了自治与控制、自治与民主的关系问题，论述了自治的意义。指出，在自治的基础上，能够激发个体活性，助力经济发展，促进文化繁荣，保障政治稳定，推动民主法治建设。

【关键词】 自治；控制；民主；意义

一、何为自治

自治的意思比较丰富，它既有自我管理的意思，又有自然安治的意思，还有修养自身德性的意思。政治学范畴中，自治的涵义与上述三种解释既有联系又有区别。日本学者吉村源太郎从广义和狭义两个角度解读自治，“广义的，即被治者。参与国家之一切政治而皆可，名曰自治者也。”[1]“狭义的，即除去立法、司法而专指行政事务之部分者也。”[2]冷隽在《地方自治述要》中，把自治和地方自治进行了糅合，他认为“自治是地方团体间接施行国家的政务，而为自己生存的目的，也就是自己处理自己的事务，不受他人的干涉。”[3]同时，他又对“自己的事务”和“不受他人的干涉”作出了限定。“自己的事务”是国家赋予的。“不受他人干涉”，但是要受本国法律限制。罗伯特·达尔把政治意义上的自治和控制联系起来，认为“政治自治是控制的补充：β的决策以某种方式起作用——称之为行动X——相对于另一个角色α是政治自治的，因为α并没有控制β做X。”[4]周青松根据文化的差异，将地方自治分为西洋形态和本土形态。他认为，西洋形态下的自治是“确保个人平等自由的一种手段，自治意味着人类自觉思考、自我反省和自我决定的能力，它包括在私人和公共生活中思考、判断、选择及根据不同可能的行动路线行动的能力。”[5]而对于中国本土的自治形态来说，家族主义和保甲制度是其两个重要层面。在与国家的关系上，两者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是相较于西方社会对自治权的主动诉求来讲，中国社会对于自治权的获得往往是无意识的。周联合从政治制度的角度把自治等同于地方自治，认为“地方自治的本质就是一定区域的居民形成独立于国家的公共意思来管理本地方事务。”[6]

由于文化的差异、研究对象的差异，以上各种关于自治的认知也不尽相同。不同的性质、领域、层次和内容下的自治有不同的类型。但是，无论是什么性质、什么领域、什么层次、什么内容的自治，都是自治主体自我治理、自我管理的一种形态。

二、自治的类型

自治的划分依据不同，其类型也不同。根据自治的性质，可分为政治性自治和非政治性自治：

1、政治性自治

“政治性自治的实质是政治上的自主，其主要内容是要求在一定范围内或在某些方面享有对国家权力的自主管理权；其主要特点是与国家政权相联系。”[7]人民的自治和民族区域自治都是政治性自治。人民自治是全体人民自愿参与的自治，人民自治不仅具有社会性，还具有政治性。在不同时期，其侧重不同。人民自治的发展过程，是一个由政治自治逐渐向社会自治过渡的过程；民族区域自治是我国的基本政治制度之一，是在各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设立自治机关，在国家的领导下，行使自治权力。

2、非政治性自治

“非政治性的自治即在没有国家的社会中的自治或者不需要运用政治权力的自治，它具有社会性、非国家性等特性。”[8]非政治性自治包括了社会团体自治、原始社会的自治、共产主义社会的自治等。这其中，社会团体自治是不需要运用政治权力的自治，而原始社会的自治和共产主义社会的自治都是没有国家的社会中的自治。因此，它们都属于非政治性自治。

此外，根据自治的内容，可分为文化自治、司法自治、行政自治、社会自治等；根据自治的地域范围，可分为省自治、市自治、县自治和村自治等。

三、自治与控制

罗伯特·达尔认为控制是“角色之间的一种关系，即一个或更多角色的偏好、愿望或者意图导致另一个或者其他更多角色实行某些活动或者有行动的倾向。因此，控制是因果关系：一个角色的行动被解释为是其他角色的偏好引起的或导致的。”[9]控制不必然导致收益，如果仅仅从是否收益来判断控制与否，则会引起谬误。控制也未必都是有意识的，它也可以是无意识的。此外，控制不仅包括直接的控制，而且还包括间接的控制。

从自由的角度来讲，自治不可能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它受到一国法律的影响、制约、控制。个人的自由不可能是绝对的自由，而是相对的自由。“自由是做法律所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如果一个公民能够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他就不再有自由了，因为其他的人也同样会有这个权利。”[10]因此，个体必须遵守一个国家的法律，不影响别人的自由。同样的，自治主体的自我治理和自我管理也不可能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自治主体必须遵守法律，做法律许可的事情。

从利益的角度来讲，当今社会，人们的思想意识、生活环境、性格特征都不尽相同。因此，人们在社会活动中的行为方式、目标取向、价值追求也会千差万别。由此必然引起人们利益追求的复杂化、多元化。如果没有引导、控制，经济建设、政治建设、社会建设、文化建设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势必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杂乱，而杂乱的发展又会产生内耗。相反，如果引入一定程度的控制，包括各个自治主体在内的所有社会单元可以得到协调、引导。社会单元在协调和引导下，势必会产生最大的合力，实现最大化的利益。因此，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分析，自治需要引入控制。

从自治权的来源来讲，无论是英美法系国家的天赋人权、国家契约论的支撑，还是大陆法系国家的国家法律授予观念，其自治权都和国家存在着莫大的联系。可以说，国家是自治的基础，没有国家相关法律的授予和对应制度的保障，自治也不可能得到实现和顺利的发展。所以，一定阶段内，自治的实践无法离开国家机器、法律法规、规章制度等而独立存在。

总之，控制并非本来就有，而自治则是。随着社会发展，控制也走上了历史舞台，自治和控制显现出一种共生关系。在此阶段内，自治无法摆脱控制。同时，自治又切实需要控制。而当社会发展程度逐步深入，自治的领域和程度必将逐步的扩大和深入，而控制的范围和程度也定会对应的缩小和弱化。人类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控制则会消失，伴随而来的则是全体人民的自治。

四、自治与民主

民主理论发展到现在，其内涵和外延、形式和内容都得到了极大的丰富。但是，无论哪种民主形式的实现，都需要有制度、程序的保障。而作为制度的民主和作为程序的民主都是工具性的民主。当民主被当作目的时，是因为民主作为工具还没有实现。而当民主作为工具时，民主是作为实现自由、理性、丰富、和谐社会生活的途径。因此，民主本质上是一种工具。

自治作为一种自我治理、自我管理的形态，其本质上也是一种工具。以个人自治、社会团体自治和地方自治为例：个人的自治是一种自修、自持，是为了实现自身的完善和进步；社会团体的自治是社会团体为实现团体利益而实施的自我管理；地方自治是一定区域的居民根据法律规定，设置自治机构，进行自我管理。因此，无论是个人自治、社会团体自治、地方自治，还是其他类型的自治。本质上都是一种管理途径、管理工具上的安排。与其对应的则是“他治”、“官治”等管理途径和管理工具。

此外，自治是自治主体的自我治理、自我管理，而民主是人民的统治。自治不仅具有政治性，还具有非政治性，而民主只具有政治性。自治和民主，作为两种不同的工具，本来没有什么交集。但是，正是因为它们之间存在着差异，恰恰为它们的协作提供了可能。就像一个锤子配一个钎子一样。没有锤子只有钎子或者没有钎子只有锤子，都无法深深凿入物体内部。只有二者兼备，才有可能相得益彰。同样的，自治和民主的配合也更加有助于彼此的生长。

对于政治性的自治和民主来说，如果我们把自治作为目的，民主则可以成为保障；如果我们把民主作为目的，自治则可以成为工具。具体来讲，自治在实践的过程中，必然需要民主程序的支撑。一些基本的民主原则，比如：少数服从多数，同时照顾少数人的利益；竞争性的选举原则；政治权力受到监督和约束等。在自治实践过程中也同样需要得到遵循。否则，自治就有可能畸变为专制、独立。当然，各个国家的具体情况不同，其民主制度、民主程序存在差异也是无法避免的。

对于非政治性的自治和民主来说，由于原始社会也没有国家，所以原始社会也没有所谓的民主，原始社会的自治也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治。共产主义社会的自治则是一种完全自由的、自发的自治，此时的自治和民主存在着高度的统一。而介于这两种社会形态之间的非政治性自治而言，它不仅有助于民主观念的培养，而且有助于民主理念的传播，还有助于民主实践的开展。而民主制度、民主程序则在一定程度上对非政治性的自治提供了一个可操作环境。

五、自治的意义

从原始社会到当前的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存在着各种形式的自治。并且，在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也将是全体人民的自治。可以说，自治贯穿了人类社会发展的整个进程。自治作为一种自我治理和自我管理的形态，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的产物，因此对社会发展也有重要意义。

1、激发个体活性

社会生活的最基本元素是个人，是广大人民群众。但是个人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往往没有政党、社团等团体组织显著。个人作为社会生活出发点和落脚点，其能力和作用处在一个未被完全激活的状态。而事实上，人民群众不仅是历史的创造者，还是一切智慧的源泉。中国共产党之所以能夺取革命的胜利，并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人民群众的作用是举足轻重的。而自治实践的内容，往往是与人民群众自身利益休戚相关的方面，人民群众自然也就愿意参与进去。自治组织越多，调动起来的人民群众也就越多。

2、助力经济发展

自治主体一般都是利益相关方，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尤其是经济利益，他们会采取更加积极、主动的行动。同时，自治主体对于自身情况、风俗习惯、信息资源、方针政策等更加了解，更容易做出有效的市场决策，有效的市场决策又会带来经济效益、促进经济发展。另外，自治机关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制定更具市场竞争力和市场活力的政策，促进本地区的经济发展。

3、促进文化繁荣

首先，政治性自治本身就能丰富政治文化。以民族区域自治为例，这种自治就可以很好的保护和发展民族地区的风俗习惯、文化传统。而特别行政区自治又可以实现不同社会制度在特定地区的发展。其次，文化领域的自治为文化繁荣提供了良好环境。“文化自治，即人们在文学、艺术、信仰和教育等方面行使自由和权利的制度。”[11]所以，文化自治带来的必然是一个宽松的文化发展环境，不同形式、不同种类的文学、艺术、信仰、教育等会得到自由、蓬勃的发展。

4、保障政治稳定

对于一些政治性的自治，比如地方自治、基层群众自治、民族区域自治、特别行政区自治等，可以有效的保障国家的政治稳定。因为这些进行自治的领域、范围，必定有特殊的现实条件的约束。在与“他治”和“官治”的权衡对比中，自治取得了比较优势。对于基层、民族地区、特别行政区等比较特殊的地区，与其他地区相比，存在着利益诉求、风俗文化、社会制度等方面的差别。民众通过民主选举，进行相关领域、地方的管理。民意表达渠道无疑会大大缩短，会更加有利于民意的表达，减小民意误差。同时，自治机关在处理相关事务的过程中，其自治背景下的一些特殊情况会被考虑进去。自治在政府与民众之间起了润滑剂的作用，会大大降低政治摩擦、政治冲突的可能性，保障国家的政治稳定。

5、推动民主法治

民主和法治是一体两面、不可分割的关系。法治为民主实践提供了支撑，为民主发展提供了保障，而民主又是实践自治的工具。反过来讲，我们开展自治、实施自治，必不可少的也需要配套的民主法治建设。这种民主法治的配套建设贯穿于自治实践之前和自治过程中。自治实践之前的民主法治建设为自治实践的开展提供了前提驱动，自治过程中的民主法治建设则会受到自治实践的推动。因为，自治主体的利益在社会发展过程中会不断的扩展，他们需要更加民主法治的环境给予保障。所以，自治主体势必会推动民主法治的建设。

【参考文献】

[1][2] [日]吉村源太郎.地方自治[M].朱德权译.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8.

[3] 冷隽.地方自治述要[M].南京：正中书局，1935.4.

[4][9] [美]罗伯特·达尔.多元主义民主的困境：自治与控制[M].周军华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14.

[5] 周松青.上海地方自治研究：1905-1927[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5.2.

[6] 周联合.自治与官治：南京国民政府的县自治法研究[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28.

[7][8][11] 李元书.论社会自治[J].学习与探索，1994（5）.

[10] [法]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上册）[M].张雁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154.

【作者简介】

刘 昂（1986-）男，广西民族大学2012级政治学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民族区域自治与基层民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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