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一步深化周恩来研究的几点思考
摘要：中国大陆的周恩来研究30余年来已经产生了许多优秀成果，但仍存在着研究视角不够开阔、研究领域尚显狭窄、研究内容有待深入等问题。笔者认为今后应进一步拓宽研究领域，在充分利用现有资料的同时挖掘新的史料，研究的重点可以向建国后转移，增加横向对比分析，积极采用新的科技手段和研究方法。今后在深化周恩来研究中需要注意的问题是：力求刻苦认真，杜绝浮躁之风；鼓励探索创新，切忌片面极端；提倡资政育人，反对形而上学。
關键词：周恩来；研究视野；研究资料；研究方法
中图分类法：D2-0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6269(2011)02-0087-03
周恩来是功勋卓著、品德高尚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外交家和军事家，他不但是我们党和国家的卓越领导人，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立下了丰功伟绩，而且还是人民政协的创始人和领导人之一。他曾担任第一届全国政协第一副主席，第二、三、四届全国政协主席，为人民政协的创立和发展筹建呕心沥血，做了大量的奠基性工作。
自周恩来逝世至今30多年来，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在周恩来研究和宣传方面已取得了斐然的成绩，据不完全统计，30余年来全国出版关于周恩来的各类图书（包括专著、论文集、资料集、回忆录、传记、年谱、纪念册、画册等等）已有上千部，发表各种论文和纪念文章数万篇。但是，我们亦应看到目前我们对周恩来的研究，仍存在着不少需要改进和提高之处。怎样才能给周恩来研究注入新的活力？今后如何进一步推动周恩来研究不断向纵深发展？针对现存问题本人试做如下几点初步思考。
一、研究视野的放宽与研究内容的进一步深入
过去大多数学者研究周恩来一般分为少年时期、旅欧时期、民主革命时期、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等几个阶段，集中阐述他在各个时期的经历、事迹、思想变化和历史影响。但以往的研究中笼统地论述周恩来思想和业绩的多，深入探讨周恩来在某一领域某一具体问题中的具体作用，特别是将他放在二十世纪特殊历史背景下进行横向对比研究较少。总体感觉研究内容尚待深入，研究领域略显狭窄，研究视角仍不够开阔。
笔者认为今后我们的研究可以从不同视角展开，研究的力度和深度都应当加大。我们既可以研究一些宏观问题，如周恩来在中共党史上、在近代中国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周恩来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政治体制、经济体制的建立等；又可以探讨一些中观问题，如周恩来与新中国的外交事业、国防建设、周恩来与新中国三大政治制度（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与政治协商制度、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中某一个制度的确立和发展等（特别是周恩来与人民政协的创立和发展、周恩来的人民政协思想很值得我们深入研究）；更应该研究一些微观问题。仅从周恩来与中国共产党和当代中国政治方向思考，今后拟拓宽的研究选题就可包括：周恩来与中国共产党的创建、周恩来与中共组织的发展壮大、周恩来与党风廉政建设、周恩来与党的思想理论基础的完善，周恩来与中国各民主党派的关系，周恩来与共产党领导下的多党合作制度、周恩来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周恩来与新中国的现代化设想、周恩来的各民族一律平等的思想与我国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确立、周恩来与新中国五届政府的筹建、周恩来的行政管理思想与实践、周恩来与我国政治经济体制的调整、周恩来依法治国的理念与实践、周恩来的民主意识与民主作风、周恩来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国际主义精神、周恩来与政党外交等等。
在周恩来与新中国经济建设研究领域，以往不少学者仅停留在周恩来经济思想的表述上。今后拟拓宽的领域应是深入细致地研究周恩来与新中国各行各业怎样一步步艰难地开启现代化进程的，如我们可以就周恩来与新中国的地质矿产业、钢铁冶金业、机械制造业、交通运输业（又可细分为铁道、航空、公路、远洋运输等）、能源工业（又可细分为石油工业、煤炭工业、电力工业等）、电子工业、化学工业、纺织工业、轻工业、农业、商业等各行各业艰苦创业的具体情况，展开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认真探讨周恩来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以及周恩来在领导这些具体部门工作中反映出的正确思想主张。这样才能使我们的的视野放宽，使我们的研究进一步深入。
二、新的研究资料的挖掘与现有资料的充分利用
目前国内研究者使用的资料绝大多数都是二三手资料，而原始档案应该是我们研究周恩来等历史人物的第一手资料。除少数著名学者和专家外，长期以来国内大部分学者在研究中基本没有或者很少利用档案资料，这不能不说是当前研究中一个缺陷。造成这一缺陷的原因，从客观上看，国内对档案管理和开放限制太多，直接影响了学者们对第一手资料的了解和利用。国外虽然档案开放度和相关服务比国内要好，但出国手续问题、经费问题等又限制了不少中国学者。从主观上看，国内一些学者对使用档案资料不重视，缺少钻研精神。对已经解密的外交部档案和地方档案材料，学者们在研究中使用的也并不多。在第一手资料匮乏的情况下，就算是二三手资料，国内一些学者收集、研究和使用也不全面、不充分。
如何努力挖掘一手材料并充分利用现有的二三手材料是我们搞好研究的一个关键问题。近年来官方新公布的一手资料虽然不多，但也还是有一些，如2008年由中央文献研究室和中央档案馆联合编辑、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建国以来周恩来文稿》（第1—3卷），就披露了一批新的档案资料。目前中央档案馆查档案虽然还没开放，但中国外交部档案馆的部分档案已经有限开放，弥补了一些资料方面的不足，国内个别学者已开始利用外交部档案进行相关课题的研究。
我们应当在呼吁有关部门向外交部档案馆学习，适度开放一些档案供研究人员查阅和使用的同时；在现有条件下努力做好周恩来的研究工作,要充分利用已出版的和未公开发行的二三手资料以弥补国内资料的不足。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公开出版的周恩来各种文选，如《周恩来选集》上下卷、《周恩来早期文集》、《周恩来统一战线文选》、《周恩来外交文选》、《周恩来军事文选》、《周恩来经济文选》、《周恩来政论选》、《周恩来文化文选》、《周恩来教育文选》、《周恩来书信选》等，以及10多年前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辑出版的《周恩来年谱》和金冲及主编的《周恩来传》，应该是我们研究周恩来的必读必用的基本资料。周恩来的各种文选收入了他在不同时期不同场合的报告、讲话、指示、通信、会谈纪要等内容，比较真实地反映了其思想和主张，应视为我们研究周恩来不可或缺的一手材料。
在挖掘和使用一手材料的同时，我们要充分收集、整理、分析、利用二三手材料，如口述史学的运用、当年媒体报道的查找引用、历年政务院、国务院公告的分析等等。特别是近年来国内外有关周恩来的回忆性、评论性文章和影视图书不断问世，一些在周恩来身边工作过的老干部、周恩来的秘书、翻译、警卫、司机、医护人员，或与周恩来接触过的各界人士和中外友人，皆从不同侧面回忆和评价了周恩来带给他们的深刻印象。我们如能将这些零星的资料尽力收集齐全，认真分析，仔细鉴别，去粗取精，去伪存真，亦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一手材料的不足，为我们深入研究周恩来提供有益的帮助。
三、研究重心的后移与横向对比的增加
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南开大学就有数位老师研究周恩来青少年时期在天津、在日本、在欧洲求学的情况，包括其在南开上学的经历、在上学期间写的作文和日记、留日阶段思想的变化、旅欧勤工俭学阶段参加革命斗争、建立党团组织、宣传马克思主义等内容，发表了相当一批有分量的论著。江苏不少学者多年来从事周恩来童年时期诸问题和周恩来家世的研究，在这方面也形成了许多成果。因而，关于周恩来早期的研究应该说比较全面和深入了，再挖掘新材料，提出新观点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实际上，30余年关于周恩来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诸问题的研究亦有大量成果问世，几乎涉及到各个方面。从这个角度看，今后周恩来研究的重心拟应后移，可以周恩来生平和思想为主线，重点转移到新中国建立以后各种问题的研究中去，深入探讨周恩来在新中国政治、经济、国防、外交、思想、文化、科技、教育、卫生、体育、政府管理、民族问题、海峡两岸关系等各重要领域建设中的作用，以及周恩来的领导艺术、领导风格、个人魅力、崇高品格、爱情观和伦理观念等等。
以往的研究中还有一个问题是：单线索研究多，横向对比少；研究周恩来与同时代政治人物相同观点的多，研究他与别人的分歧点和独自特色的少。今后的研究中对这种偏向需要纠正，要把周恩来放到他当年所处的时代背景中研究，将周恩来的各种思想与实践活动与他同时代的领导人如毛泽东、刘少奇、朱德、陈云、邓小平等等做横向对比研究，不但要研究他们的相同点，还要研究他们的分歧和差异。中央文献研究室的曹应旺研究员就曾发表过高质量的相关论文，他将周恩来的经济思想与陈云的经济思想做了比较，分析了他们的相同点和不同点，提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使读者清楚地了解到周恩来和陈云在领导中国经济工作中各自所发挥的作用。众所周知，毛泽东思想是中国共产党人集体智慧的结晶，周恩来的正确思想和主张不但对毛泽东思想的形成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而且对邓小平理论的形成有一定的启示意义。我们根据当时的历史背景，多做一些横向对比性分析与研究，无疑可使我们对周恩来历史功绩和思想作用的认识进一步深化。
四、研究方式、方法的多样性与现代化
传统的研究方式大致包括如下几个步骤：首先是原始资料的收集和阅读；其次是对各种资料的鉴别、整理、分析；再次是构思大纲、确立主题、提出创新点，最后是写作、讨论、修改、定稿。多年来中国学者使用的研究方法一般是理论分析法（基本皆是历史唯物论和辩证法）和文献分析法（以中央文献为准，地方文献做补充）。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以上这种方式方法已产生了大量优秀的研究成果。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新的研究方式、方法被年轻一代不断的进入和使用。特别是电脑网络的普及，信息化的加速，对传统的研究方式形成了巨大的冲击和突破。与此同时，各种新的研究方法如比较分析法、跨学科综合分析法、网络调查、博客论坛、口述史学等等也被大量引入和使用。即使是传统的理论分析法也被注入了新的内容，现在的研究已不单单是一种理论做支撑，各种西方的政治学理论、经济学理论、法学、哲学、史学、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等学科的理论，只要对开展研究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均已被年轻一代学者借鉴和引用。学术界初步呈现了一种百花齐放的和谐氛围。
面对这种日新月异的新形势，笔者认为我们周恩来研究工作者要与时俱进，努力跟上时代的脚步。应不断学习和掌握新知识、新技能，积极探索和使用新的研究方式、新的研究方法，尽量使我们的研究方式和方法多样化、现代化。对于一个具有现代理念的周恩来研究工作者来说，笔者以为今后在这方面的努力拟应做到四点：一是加强研究者电脑使用技术的培训；二是加强外语学习以便于国际交流；三是加强对现代世界新学科、新知识、新理论的了解和掌握；四是加强对网络资源和网络信息的收集利用。对于每个周恩来研究单位来说，这方面应做的工作至少有两项：一方面加强本单位周恩来研究的图书资料的收集和信息网站的建设；另一方面加强与国内外相关网站和学者们的沟通。在各地各单位周恩来网站建设的基础上，拟应建立全国联网的周恩来研究数据库，将全国各地周恩来研究资料尤其是中央档案馆可开放的档案文献统统挂在网上，实现国内外所有周恩来研究者资源共享。
五、今后研究中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首先，力求刻苦认真，杜绝浮躁之风。任何一项学术研究，若想有所成就、有所突破，必须静下心来，用相当长时间踏踏实实地下苦功做学问，要继续倡导学习先辈们“板凳要坐十年冷，文章不写半句空”的精神。从事周恩来研究事业同样需要一种刻苦认真的治学态度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我们支持将现代科技手段应用于科研之中，主张积极吸收当代世界先进的治学方式、方法，充分利用互联网技术收集各种信息资料，但是坚决反对个别人在写文章时，不合理地利用网上资源侵占他人成果。这些人自己不动脑筋学习和思考，过去是剪刀加糨糊，粘贴别人文章冒充自己成果。现在有了科技手段更不用费劲，从网上大段下载别人论著，东拼西凑，使传统的抄袭业也步入“现代化”。这不仅仅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而且有触犯法律之虞，治学上反映出一种浮躁之风，必须坚决加以杜绝。
其次，鼓励探索创新，切忌片面极端。学术研究应该积极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打破思想禁区和人为障碍。做周恩来研究也一样，应允许学者查阅档案和原始资料，允许研究国外的各种学术观点，鼓励学者们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学术见解。但是我们应注意，一方面我们要鼓励学者们大胆创新，解放思想，另一方面应告诫青年人不可走极端，不能片面地看问题，切忌道听途说，主观臆断；也不要有了一知半解就急于否定别人的研究。对历史伟人的研究更不应该攻击一点，不及其余，或为了标新立异故意否定前人的研究成果。要教育年轻人学会全面地、历史地看问题，把历史人物放到他所处的时代背景中做客观的分析。提出任何一种新观点都要有充分的证据，不能信口开河。一个真正的研究者应具备既勇于创新又实事求是的严谨的治学态度。
最后，提倡资政育人，反对形而上学。毛泽东曾提出古为今用、洋为中用，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文艺方针，这一方针同样适用于周恩来研究上。我们提倡历史要为现实服务，要用周恩来的光辉业绩和崇高的精神风范资政育人，我们鼓励挖掘当年周恩来提出的正确主张对今天各项事业的深刻警示和启迪意义。但是，切忌把周恩来的思想和风范标签化，形式化。我们要反对林彪在学习毛泽东思想问题上搞的的那一套“带着问题学，活学活用，立竿见影”的形而上學的做法，应完整准确地学习周恩来的精神实质，学习他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应对研究和宣传两项工作的不同任务有所区分，以便于广大研究工作者从从不同视角不同层面全面深刻的认识和研究周恩来思想与实践的历史影响和现实启示。
总之，周恩来研究事业是一项方兴未艾的事业。为使这项事业后继有人，不断兴旺发达，为进一步推动周恩来研究向纵深发展，必须不断扩大研究队伍和研究范围，继续加强新生力量的培养，广泛开展国际学术交流和横向对比研究。在挖掘新史料，使用新方法的同时，用全新的视野，以客观的标准、把周恩来放在其所处的特定历史背景下去做深入全面的分析和评价。未来的周恩来研究工作应抓住机遇，与时俱进，争取再上新台阶。
责任编辑：周潞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