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是心灵的像素点

余泽民：20世纪80年代末年毕业于北京医科大学，后考入中国音乐学院从事艺术心理学研究。1991年赴匈牙利工作，现定居布达佩斯。翻译作品有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凯尔泰斯的《英国旗》、《命运无常》、《另一个人》和《船夫日记》等。曾与匈牙利汉学家合译《道德经》、《易经》。著有中篇小说集《匈牙利舞曲》、长篇小说《狭窄的天光》等。

托特?克莉丝蒂娜是当代匈牙利著名的女诗人、小说家和翻译家。我读她的文字是从诗歌开始，细腻入微，精致如锦，总能从琐碎的事物中体会到生活的哲理，从题材到意韵，折射出地道的女人心。她为孩子们寫的童话诗，更充满母爱的柔情与机智。

1967年12月5日，女诗人出生在布达佩斯，1986年毕业于美术职业学校的雕塑专业，至今还在寫作之余搞工艺美术创作，她画的玻璃画颇有风格。1993年，克莉丝蒂娜毕业于罗兰大学文学院匈牙利史专业，之后专职从事翻译和寫作。自1989年发表处女作《秋天的外套迎风飘摆》至今，她已出版了二十多部诗集和小说集，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在许多国家出版，曾荣获匈牙利尤若夫?阿蒂拉奖、年度最佳图书奖、散文家奖和共和国桂冠奖等多项文学奖。主要诗集有《影子人》、《谈话线索》、《雪花》、《伦敦熊》、《光线，关系》和《动物性》，小说集有《条形码》、《我带你回家，好吗?》和去年刚跟读者见面的《像素》。

一般来讲，许多诗人不寫小说，也许由于这两种文学体裁要求两种不同的表达逻辑。不过托特?克莉丝蒂娜是个例外，她的小说独具一格，既绘声绘色，又实中见虚，既讲故事，又说哲理，离小说和诗歌都很近，或许更像散文，准确的说是散文诗或散文体小说。

尽管克莉丝蒂娜的作品集在中国还没有出版过，但在中国的文学圈内对这个名字并不完全陌生。2007年她曾随匈牙利作家代表团出访中国，在人民大学举办的文学朗诵会上，三位中国艺术家共同朗读了她的短篇小说《我爱跳舞》，那篇小说也是我翻译的，后来刊登在《大家》杂志。那次出访，让女诗人喜欢上了中国，2009年她再度访华，参加在上海举办的一个国际文学笔会，希望自己能有更多的作品跟中国读者见面。

我在这期翻译的《沙缸》、《后视镜》等几个短篇均选自作者2009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我带你回家，好吗?》。和她的诗歌一样，克莉丝蒂娜的小说也从不追求大题材和大悲喜，而是勾勒生活中女人的内心感受，即使《佩皮》的主角是一位碎嘴唠叨、以自我为中心的男孩，但实际寫的也是女人眼里捕捉的影像，让读者精确感受到那个未出场女孩的心理变化，手法相当微妙。

克莉丝蒂娜的小说都视角独特，形式多变，而且内容稠密，在两三页的小篇幅里浓缩了丰富的生活体验。她常把视线投向普普通通的市井男女，投向在社会边缘挣扎的流浪汉和难民，投向吉普赛人、犹太人、同性恋、移民等少数人群体，反映他们的存在，讲述他们的苦乐。都说文字是作家心灵的造影，克莉丝蒂娜的小说折射出她敏感、温良、富于同情的女人心。

一张数码照片是由数百万的像素点组成，从远处看，照片上的这些小点我们无法看清，很难分辨，就像《清明上河图》，我们都知道上面有许多的人物，但很少有人能说出其中的一个。虽不能说出，但不能否认它们的存在，因为正是这些紧靠在一起、被人忽视的小点融在一起，组成了画面。托特?克莉丝蒂娜的每篇小说都可以说是一个琐碎、单色的像素点，一个生灵，一个需要用艺术家的眼睛观察、用深厚的同情心才能体会、用精细的文字才能再现的生命体，如果把它们拼接到一起，读者看到的将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社会全景。

责任编辑　韩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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