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小何以见大
体会其中精湛。在我看
来,作品里最有深意的或许是几个住宅的平面与空间的递进:从1953年建国南路自宅到1955年的松江路罗宅,从1964年济南路虹庐到1979年的弘英别墅,其中有一条线索,是在公共建筑之外、更为独立和纯粹的、针对中国空间的探索。
如果说建国南路自宅主要遵从密斯的空间布局和想象,那么在松江路罗宅的设计中出现的居于核心的室外庭院,可看作传统住宅围合天井的模仿和隐喻。随后,在多层公寓虹庐中,庭院的隐喻则表现为规整的九宫格布局、以及九宫格中心设计为餐厅。餐厅的一面墙壁上有一个完整的圆洞门,与其说是门,毋宁说是一扇窗,或许指涉最初建国南路自宅卧室里,那扇朝向室外的窗一一窗比门更强烈地分别着内和外。在这三个近似均衡的九宫格平面中,朝向中心聚合的组织,呼应了一种有着中国空间性格的张力——室内与室外,穿越和静止,唤起我们对传统建筑美学的记忆。
如果不拘泥于尺度,“小”通常指的,大约是内省的、个人的、专注的、精要的。在传统建筑体验中,具体化为内庭院、天井、观望大干世界的个人据点。相对于漫无边际的“大”, “小”就是有理有据的“我”。当然,以小见大,必然是以“大”才能作为这一动作的结束和目的,而非以小见小,但这一种”大”,也不再是漫无边际、描述尺度的“大”,而是经过抽象,在现代空间里重新发挥新意,构成一种带有回忆和想象深度的“大”,就像王大闳的住宅平面带给我们的感觉。尽管是多层公寓中的一套,九宫格平面里,尤其是后来弘英别墅中,更明显的斜向穿越空间的流线组织,让我想起沧浪亭的翠玲珑馆;而关于圆形门洞,我们还可以提问,为什么围合中心,却只设一面圆洞门,我们并非没有四面皆窗洞的实例一一譬如拙政园的“梧竹幽居亭”。也许答案还是一种美学追求,追求平衡 这是脱胎于传统的,也是现代的,更是个人的。
在最近的一次新书发布座谈会上,建于1962年的台湾大学第一学生活动中心的重要性被现场嘉宾(张永和、徐明松、史建、王辉)屡次强调。其中一张内部天井的旧照,从一个天井望向另一个天井,或可看作九宫格住宅中相似的一种操作,对天井、内部庭院的抽象。天井的围合界面是半透明的,可以透过两层玻璃界面望见室外,天井的铺地是小而匀质的四方砖,这一氛围,较之通常的水平和流动,更强调归于静止、望向天空。这也是从创作者于住宅的“小”到公共的“大”一次延展。
谈论的关键词
大和小是相对的,大需要小的支撑,小亦需要向着大延展。回顾前人实践,我们看到今天的进步,也看到今天的失去。谈论建筑空间,我们都已习惯了,分离出那些可变的因素,这可以追溯至一个基于科学和逻辑的传统而分离出生活、分离出随时间变幻的景色,余下空间的意趣质量也可能消褪、减弱。
做设计的迷惘之处往往在于,我们追求的艺术形式和生活理想能否合二为一。每一种生活,都该建立在与这一种生活理想相关的物质构想上。如果不这样,就是不诚实。
我们总需要通过处理形式,才能到达精神的满足。如同理论,也总是在处理具体和抽象的关系。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方式,让建筑的物质组织从属于一种精神性;找到一个词语,更恰切地贴近我们熟悉的感觉,或许才能说,在建筑中得到了一点探索。以“小”见“大”,“小”来自扎实的感知, “大”关联深远的时空,我们都可以再努力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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