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退耕还林的回忆

回关于退耕还林的回忆　　
   1973年，我17岁。高中毕业后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收纳我的生产队地处大山区，半田半地，很穷。每年春天都要到几里之外的山上挖一个月的荒地，用刀耕火种的原始方式种玉米，所以又叫挖火地。虽然可借此捎带些柴火回家，但农民大多不愿意去，原因是带午饭要多耗口粮。　　

太阳一出山，生产队长就吆喝着动身，全队的劳动力出现在崎岖的山路上。社员们带的那粗瓷土碗里多是玉米、苦荞、薯干、菜叶掺和的饭黑糊糊的，还有只带几个熟红薯的。我的午饭稍好点，大米掺薯片，因为当时国家对下乡知识青略有照顾。　　

在挖火地的日子里，每天有一小时左右午饭时间是相对开心的时刻。吃饭时候一到，疲惫至极的人们撇下锄头，折根荆条，用柴刀一削两节，一次性筷子就成了。山溪泉水送冷饭，三下五除二，饱没有饱只有肚皮知道。饭后，有去干私活打柴的，也有斜卧草地小憩的和围在一起打扑克的，还有青年男女说笑调情的。此时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队长破着嗓子喊又上工的声音。　　

一天下午三点左右，终于到了吃午饭时间，社员们都先后爬上一块大青石取放在那里的饭钵。我的大搪瓷盅最好认，是用手巾包着的，但是找来找去，始终不见踪影！饿感阵阵袭来，心中不免发慌，怎么办？是当逃兵回知青点，我又不想被人耻笑；若硬撑到天黑收工，还有4个多小时！在进退两难的情况下，我只好抱着一线希望围着大青石继续找，突然眼睛一亮，十米之外的草丛中是我的饭盅，但手巾被撕烂了，饭只剩下鸡蛋大一点，旁边有新鲜的羊脚印，显然是羊吃了。为什么羊专吃我的饭，我至今不明白。这一切被席地进餐的社员全看见了，他们一边吃一边数落说：不知是哪个把羊赶到这里放，让羊把知青娃儿的饭吃了。我此时间不忍心向社员讨要食物，因为劳动强度和青黄不接，他们所带的那点食物也不够充饥。我当时心一横，不管剩下的一点饭还干净不干净，端起瓷盅几口吞下，再喝半盅溪泉，硬是忍饿坚持挖地到天黑，我胜利了。　　

时光如水，转眼35年过去，对粮食独有情钟的我当了30年管粮的官，每每看到遍地麦浪和满仓金谷就会想起当年火地坡上的那些土碗钵钵。前年春天，我寻旧心切，专程到昔日的“家乡”走走，孩童少年都笑问客从哪里来？然而45岁以上的男人还能够认出我，忙喊进屋让座递茶，介绍文明新村的变化，并且指着远处的大山说，现在只种田里，山上都退耕还林不挖火地了，我们也象你们城里人天天大米、白面，一顿只能吃3两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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